1. 相遇

她是Y,他是W。2021年初他們在診間第一次相遇,是因Y因為長年舊疾不停復發,每次都越趨嚴重,影響她的睡眠、飲食乃至整個身心狀況快要崩潰,因此才去找W做手術,根除陳年大患。

剛開始遇見W時,Y只覺得他的外型和自己好像:年輕、修長身材、白皙皮膚、眼睛的樣子等等,簡直是男生版的她。且口條流利、聲音好聽;態度親切認真,說話速度快卻說明得非常詳細。她來找他,也因朋友推薦及網路上的各種好口碑;就算戴著口罩,她也已在FB粉專看過他的樣子,而對W形成了一種「年輕、優秀、帥氣,外貌與能力兼具」的印象。首次看診檢查結束,W正在說明時,Y感受到與W的眼神接觸裡有種似曾相似的奇妙感受[1];但因為對手術的惶恐及焦慮,她並未探究,很快就將之拋在腦後。

雖然只是個需要住院一天的手術,卻也已經是Y自幼稚園骨折後,再次需要全身麻醉的手術。遇見W之前,Y曾到地方診所看診並被轉診至彰化的某間醫院。那裡醫生不經意的態度、對病情的恐怖描述以及住院三天的指示,已將Y嚇個半死。她無法信任那位醫生,繼續比較了三位親友推薦的醫師後,才決定找W[2]。確定手術日期後,她的恐懼形成各式各樣可怕的想像,不斷腦中播放,覺得自己即將像砧板上的魚肉,任人宰割。而就在W打來確認手術時間和說明準備事項時,Y竟還惶恐到將W的名字錯聽成彰化那位醫生,糗到極點外,至今她都對W感到十分抱歉[3]

手術之後的二個月是Y最痛苦的時候。牽動每條肌肉都會拉扯到患部,痛到沒辦法有任何表情;且麻醉藥的副作用總是讓她心跳很快,回到家又累又痛,想休息卻睡不著。尤其每一次清創,她都痛到無法說話[4];令她晴天霹靂的是,就算清完傷口仍舊長出水泡,需要門診手術。第一次門診手術後,她以為就此結束;然而無論怎麼勤於保養,她的疾病始終難纏,於是又迎來了第二次的門診手術。

Y約莫一兩周回診一次,W總是非常忙碌,在診間不停奔走於兩三個病患之間;兩人之間的談話僅止於病況,且都只有簡短幾句,但回到家Y總是會莫名地想著W,只是因為忙於展覽和創作,她都只是想一下就轉移了注意力。得知必須進行第二次門診手術前的會診,Y委婉地向W表示她的不願意;W了解她的不舒服後,也提供她別的治療選項及其優缺點,讓她回家考慮。即使門診手術是效率最高的方式,他並未強制她一定要如何,令她感到貼心。隔週會診,她仍然決定長痛不如短痛,進行門診手術;當時W的動作、詢問的口吻以及那句「和我想的一樣」,讓她似乎瞥見了W的專業形象背後,帶著情感的一面。

Y與W的對話與互動完全無任何特殊之處,Y以為彼此之間只是普通的醫病關係。此時她仍是偏向相信三維層面的現象,質疑她與生俱來的直覺與對情感能量的敏銳,一如往常地忽略她從五感之外所接收到的訊息。然而第二次門診手術之後,Y的價值觀永遠地轉變了。


[1]連同此事的許多,都是直到後來,她才慢慢發現其背後具有的意義。原來那眼神接觸的熟悉感,就是在她與業力伴侶S(說是「伴侶」,其實並無實質上的關係;但以糾纏沉淪式的互動模式來看,的確符合業力伴侶的定義)某次眼神接觸中,彼此靈魂相吸、思緒截斷的感覺。當時她與S已相識一段時間,然而她與W卻才第一次相見。

[2] 推薦W給Y的朋友,名字發音剛好和Y相同,兩人也有許多相似之處;而且那位朋友還在前年送給Y櫻桃水果鳥(是雙胞胎)公仔。這又是雙生火焰的預告,很多這樣的暗示都是Y在雙生靈魂之旅進行一段時間後才發現。

[3]手術後Y曾傳line詢問W自己的狀況,卻因當天睡前仍未收到W回音而直接就寢;隔天一早太過擔心,沒開手機看就直接打去醫院給W,後來才發現line上的回覆。她事後回想,突然打電話也許會嚇到W以為出現醫療疏失,她也對此覺得歉疚。

[4] Y知道自己面無表情時,看起來很兇,又唐突打電話給W,也許給他形成了壓迫的印象吧。但她也知道,W已經盡力,畢竟他動作再輕柔,傷口被碰到的痛仍舊不可避免。